炮火撕裂了边境的晨雾。7月25日清晨，柬埔寨扫雷队员阿隆趴在山坡上，手里金属探测器突然发出刺耳鸣叫——眼前嵌在泥土里的不是地雷，而是带着锯齿状尾翼的集束弹药破片。"这帮泰国佬玩阴的！"他骂骂咧咧掏出手机拍照，身后村庄里传来妇女儿童的哭喊。就在二十四小时前，双方士兵已经用火箭弹和机枪给这片争议地带"拜过早年了"。
柏威夏寺的飞檐上还挂着去年冲突留下的弹片。这座矗立在525米悬崖上的千年古庙，像块肥肉被两个饿汉抢了百余年。1962年海牙法庭的判决书在泰国人眼里还不如擦枪布好使，当年法官们拿着英法殖民时期的地图划界时，恐怕没想到二十一世纪了还能听见重炮轰神庙的动静。柬埔寨老兵索安蹲在战壕里嚼槟榔，他经历过2011年那场死了37人的火并："泰国人总说庙是他们的，可咱柬埔寨人给神灵上香的时候，他们爷爷还在湄公河上打渔呢！"
边境线在密林里扭得像条醉汉画的蛇。泰国第三步兵师的少校猜蓬用匕首削着竹子玩，他脚下这片6平方公里的争议区，地图上连比例尺都标不明白。"上周柬埔寨人把哨所往前推了200米。"他眯眼望向对面山头的柬埔寨旗帜，"咱们的F-16教他们重新学了遍地理。"话音未落，远处传来爆炸声，加油站起火的浓烟歪歪扭扭飘上天空，像根嘲弄的中指。
金边国防部的作战沙盘上插满红色小旗。新总理洪玛奈盯着柏威夏寺模型直嘬牙花子，他爹洪森当年在这儿跟泰国人干仗时，用的还是中国造的59式坦克。"全民征兵令不是摆着玩的。"他转头对将军们说，窗外刚征召的大学生正笨拙地练习拆装AK-47。曼谷那边也没闲着，6架漆着皇家空军徽记的F-16在乌汶基地随时待命，飞行员们的咖啡杯上印着"把柬埔寨人送回吴哥窟"的标语。
东盟秘书长办公室里，印尼籍外交官正抓着电话当和事佬："两位大哥行行好，下月峰会还要拍全家福呢！"越南和马来西亚的观察员已经在边境线支起帐篷，活像劝架的邻居。北京某位穿中山装的官员看着卫星图直摇头："这俩活宝，当年法国人英国人在咖啡厅随手画的线，倒让他们打得头破血流。"
集市上卖榴莲的老挝商贩见怪不怪。他摊位上同时摆着泰国红牛和柬埔寨棕糖："上个月两边当兵的还凑钱买我的椰子呢。"远处传来炮弹破空声，他麻利地给遮阳棚系上防风绳，"等他们打累了，还得来买我的止痛膏。"边境村庄的佛堂里，老和尚给两国的伤员挨个包扎，经幡上弹孔累累，像佛祖无奈的眼睛。
曼谷某军事论坛的键盘侠们正吵得欢实。有人贴出柬埔寨BM-21火箭炮的残骸照片："看这锈迹，怕是越战库存货！"马上有人回怼："贵国F-16投的集束炸弹，联合国禁用清单上可写得明明白白。"吵到第五百楼时，版主突然封帖——原来两国国防部长已经坐在谈判桌前，面前摆着1954年那份发霉的法国地形图。
夜雾笼罩着柏威夏寺。柬埔寨哨兵用手电照了照泰国阵地，对方居然回闪三下灯光——这是约定好的"今日休战"信号。悬崖下的地雷埋葬场里，未爆的集束弹药在月光下闪着冷光，像撒了一地的恶魔糖果。明天太阳升起时，东盟的直升机又要来撒传单，而阿隆这样的扫雷队员，依旧要在死亡边缘跳方格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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